有段时间没写这种文章了。根据姜文电影的名场面,我决定将博客的这个栏目命名为——「正经人谁写日记呀」,哈哈。
2019年像之前的每一年一样,过得很快。对它的印象只剩加班加班、辞职家里蹲、旅行,然后,就是现在:手机在放歌,我坐在床上,敲打老旧的 MacBook,现在是 12.31 02:02。
又是不太长进的一年。原本没有值得写的东西。但今年有两个瞬间让我想写点什么:
一是前女友在微信上再次联络我之后,我觉得人和人也许是可以相互原谅的,心里稍微好受一点,当时感激地有写东西的冲动。
二是前几天,见了一些老朋友。看到大家都过得很好,也许说不上很好但也是「稳步前行」。似乎让我对自己也稍稍有了一点信心。
「自重」
关于「自重」这个概念。最近在看《菊与刀》,里面提到,日本人认为一个人无法平衡自身的社会关系时,会说他失去了自重。
例如:忠孝不能两全。
日本人倾向于认为:当你的忠与孝之间、情义与正义之间、爱情与家庭之间,存在冲突时,必然会有完美的解决方案,可以维持各领域的天平(即使你不得不牺牲自己)。
而当你的妻子跟婆婆吵架、你的上司提出无理要求、社会状况逼迫你违反规则时,如果你不能通过个人努力平衡各种关系,找到万全的解法,就是「失去了自重」。这是你的问题,不该怪别人。
(我把这世界不过看作一个舞台,)每一个人必须在这舞台上扮演一个角色。
—《威尼斯商人》
这样看来,我和身边的朋友确实有不少「失去了自重」。
一方面还不能适应社会——不知道自身价值所在、工作不顺心、被动备考、无业焦虑,没有找到活在世上的良好状态;另一方面,无法回应父母、恋人的期待——催婚、收入期望、稳定性要求……
会觉得,虽然看起来前途光明,读书的读书,挣钱的挣钱,但我们还是像笨拙的小鸭子一样在学着生活。
像我看起来过得不错,但两年内2次辞职,没有恋人,没明确的目标,现在既不想工作也不想考试,打算安静地学点有趣的无用知识却又安慰不了爸妈。
仿佛要找到自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此之前都不得不颠沛流离,努力斡旋,而且极有可能在找到之前就被漩涡打败。
这也是我前面说「稍稍有了一点信心」的背景。
尤其是Secondy,我自觉从未真正地了解她,但很多年以后见到又觉得她可能一直就是这样的,跟我小时候认识的她完全一致。这种一以贯之的平稳感觉,让人崇拜。甚至有点神奇。
「孟浩然为什么要走」
今年5月的时候,饭否上一个用户发消息说,他儿子睡前问了一个问题:「爸爸,孟浩然为什么要走?」
这问题几乎让我一晚没睡。
诗人可以写诗抒怀,歌咏离别。其中壮阔、浪漫、依惜,小孩不必就懂。根本问题还是:人们为什么离别?
古之远行不同今日,人们在告别时难免带有「永诀」的情绪。但现在这个交通、信息都发达的时代,离别还是不断发生。大人也许会说一路顺风,祝前程似锦,小孩只关心他为什么要走。能不能不走呢。如果我不想你走,你会留下吗。
我自认是个念旧的人。小升初进成外是为了跟小学同学在一起,初升高还留在成外也是为了跟老同学在一起。念大学的时候,我觉得守着成都大家都会回来找我,但大家都去远方啦都要看世界啊你不说也没人知道你在等谁啊。
即使这样我也会跑去广州工作。也会一声不吭找好新工作突然提了离职。那段时间我觉得春运这种大规模的人口迁徙就像一场阴谋——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调动着人群盲目地涌向城市、到发达地区贡献劳动力,之后再靠户籍系统、高房价把他们都赶回去——也不知道这场阴谋的主人究竟是资本家,还是欠发达的社会本身。
仍然无法回答,大家为什么要走、我为什么要走。如果追求之物不在此处,它是否会在彼处呢。究竟有没有哪里、哪个人是值得你我停留。
我曾跟一些人探讨死亡、自杀的意义。如果大家仍然是这样说走就走,没有被什么牵绊,自私到足够拥有自我,那这些讨论也就都没有意义吧。说到底,孟浩然为什么要走呢。你为什么要走呢。
「关叔叔!请保佑我坚强啊!」
说实话我是个怠惰的人。从未觉得什么事是非做不可的,连呼吸也是。
没目标就没动力。小时候觉得,没有「利己」动机的话,「利他」也可以吧。现在的我觉得也没有哪个人,值得我为之努力。这个社会,自有其发展之「势」,也非个体牺牲、努力所能扭转。
资质是不同,又能差出多少?所谓无敌的武士,不过力敌百人,纵横十六国的谋士,也有失手的时候。武力和智慧,都不是根本。最后决定英雄的,还是他的心。他为何要凭临绝顶,俯瞰群山,这个心愿是他心中的力量,可敌千军万马。
—《九州缥缈录》
想要变强的心是从何而来。这个动机大概非常重要吧。我掌握的哲学没有给我提供答案。想用孝、爱这样模糊的概念蒙蔽自己,却又不能经受良知的检验。
木心说「明哲仅仅是亮度较高的忧郁」。我甚至有考虑去文殊院修佛学,看信仰是否将人生导向更好的可能。
文明是不符合宇宙规律的,文明对抗自然,文明只在物质过剩的条件下才成立。
——「德浅福薄,奢望多一点便是自食苦果。」到头还是困在原地。
「love is wise; hatred is foolish」
今年发生很多社会事件,我们的社会、社会中的人心、人心组成的整个国家,都在这些事件的冲击中剧烈地变化着。我因为种种原因不再大声讨论它们,但我仍然关心公共事务。这里还是要,再次,分享BBC对罗素的采访片段:
One last question: Suppose, Lord Russell, that this film will be looked at by our descendants, like the Dead Sea scroll, in a thousand years’ time. What would you think it’s worth telling that generation about the life you’ve lived and the lessons you’ve learned from it?
Bertrand Russell: I should like to say two things, one intellectual and one moral. The intellectual thing I should want to say to them is this: When you are studying any matter, or considering any philosophy, ask yourself only what are the facts and what is the truth that the facts bear out. Never let yourself be diverted either by what you wish to believe, or by what you think would have beneficent social effects if it were believed, but look only, and solely, at what are the facts. That is the intellectual thing that I should wish to say.
The moral thing I should wish to say to them is very simple. I should say love is wise; hatred is foolish. In this world, which is getting more closely and closely interconnected, we have to learn to tolerate each other. We have to learn to put up with the fact that some people say things that we don’t like. We can only live together in that way; if we are to live together and not die together, we must learn a kind of charity and a kind of tolerance which is absolutely vital to the continuation of human life on this planet.
—— Interview of Bertrand Russell (1872-1970), British philosopher and mathematician and Nobel laureate, on BBC’s Face to Face (1959)
朴树在1999年发行的第一张专辑叫《我去2000年》。
二十年过去了,当年的歌依然好听。我们不再是小孩了,甚至不再年轻得可怕。但很多事情又好像没有变,现在是我们要去2020年了。
「张华考上了北京大学;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新华字典》1998年修订本
你也在努力向前吗。还是也偶尔犹豫和逃避呢。如果诚心向关公许愿,他应该会保佑我们坚强一点吧?
这篇文章的标题,本来想叫「我们不去2020」。又怕吓到你们,所以暂时这样吧。
也没什么才艺,给大家唱一段《new boy》吧!
你的老怀表还在转吗
你的旧皮鞋还能穿吗
这儿有一支未来牌香烟
你不想尝尝吗明天一早
我猜阳光会好
我要把自己打扫
把破旧的全部卖掉
哦这样多好
快来吧奔腾电脑
就让它们代替我来思考穿新衣吧剪新发型呀
轻松一下WINDOWS98
打扮漂亮
18岁是天堂
我们的生活甜得像糖穿新衣吧剪新发型呀
—朴树《new boy》
轻松一下WINDOWS98
以后的路不再会有痛苦
我们的未来该有多酷
koala
兄弟,这首歌唱哭我了。